第二百九十二章 宫宴（上）

年节在一派喜气祥和的气氛里如期而至。

沈淮序虽说嘴上不乐意，可他还是按着流萤安排的“日程”行事。

对外祭祀觐表，投帖拜年，归宁省亲全都做得万分妥帖，对内带着一双儿女放炮竹，拜先祖，逛庙会也都算是殷勤备至。

偏就是关起房门来，他就没了在外的好脸色，依旧和流萤坚持分头睡。

流萤不知他为何要怄着那一股怨气，她都闻到酸腐的馊味了，他都还要泡在那个醋坛里，死活不出来。

她逛完庙会回府，浑身乏得厉害，躺在床榻上骨架都散了，脚趾冻得通红，腿脚一伸就往他的被窝里蹭了进去。

“蹭什么蹭？”

沈淮序怨忿地说了她一声，在她的腿脚贴上胸膛后，到底是于心不忍，没将她给扔出去。

流萤默默不作声，一心只想蹭他的热温，好将双脚烘暖。

她恹恹犯困地合了眼，小腿莫名地被手指搔刮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继而一只温热的大掌覆在了腿肚子上，流连轻抚。

好好的睡意转瞬间全没了影。

流萤在他的抚摸中，清晰地感知到了他的欲念，顺着这一脉脉的触感传上身来。

无声的默许本就是一种纵容。

倘若他诚心求和，她也不是非得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给他一次机会又有何妨？

她如是想着，就见他蓦然地收了手。

撩而畏缩，沈四这是什么癖好。

流萤忍着一脚踹上他胸膛的冲动，依旧蹭着他被窝里的暖意。

她暗自决定着，若是他拿不出半点诚意来，她绝不会放下身段示好。

沈淮序听着渐沉的呼吸声从床榻的另一头传来，抬手就将她的脚从胸膛上推了下去。

当真是捂不热的冷血心肠。

他都隐喻得如此明目张胆了，她稍稍蹭了些暖意，倒头就给他睡了过去。

也罢，以后她再敢把腿伸过来试试，他连被褥都不给她蹭。

沈迦南从管家手里接过赶制出来的红狐外氅，连忙唤了媛姐儿给她披在了身上。

“娘亲，我要穿这件红狐外氅进宫赴宴。”

“临出发还换氅衣，这妆容都搭不上了。”

流萤给她头面簪的是点翠穿珠花，一金一红，两种亮色撞在了一起，颇有些跳脱抢眼，“要么换头面，要么换氅衣，你从中选一个。”

沈迦南眼看着出行的队伍等在了前院，一番踟蹰后，她艰难地做出了抉择：“换头面。”

流萤抬手取下了她头上的点翠穿珠花，摘了三朵西府海棠，别在了她的发髻上。

伏西勒和沈淮序穿了朝服，双双骑马等在了马车边上。

流萤领着一双儿女上了马车，一行人出发往皇宫赶去。

此次宫宴不单单只是宴请百官，还有邻邦不远千里前来朝拜的使者，万不可出现半点差池。

她令兄妹俩在马车上端正坐好，让他们轮流背了一遍宫训。

沈迦南嗓音绵软地念诵着，“内廷位次，尊卑有序，言行举止，谦恭和顺，接上以敬，待下以礼……”

流萤听她一口气将宫训全背了出来，赞许地点了头，而后看向了沈辞北：“该你了。”

沈辞北放年学的这段时日里，连圣贤书都没翻过几本，更遑论什么宫训了。

“娘亲放心，迦南背下的那些规矩，孩儿全都记在了心里，绝不敢犯。”

“进宫后寸步不离地跟在你爹身后。”

流萤严辞地训了他道，“太学比不得皇宫森严，胆敢在宫里放肆，看我回去怎么打断你的腿。”

沈辞北懦懦地应着，“孩儿谨记娘亲教诲。”

宫宴在紫宸殿举行。

眼下时日尚早，流萤带着沈迦南去往御花园，陪着妃嫔一道看戏，沈淮序则领着沈辞北和伏西勒去往集英殿，向皇上觐表朝贺。

流萤跟随宫人去到戏台时，皇后娘娘还未到场，台上正在演着《巧百戏》的杂技。

她寻着蒋氏坐到了末尾的位子，相互见礼后，俩人携手攀谈了起来。

“三嫂怎么这么早就进了宫？”

“不早了，你再晚来一会儿，大戏就要开场了。”

蒋氏含笑地说着，“往年的这个时候，皇后娘娘早就坐到台下听戏了，这次无故推延，据说和北狄进贡的歌姬有关，好在太子已经过去请娘娘了。”

流萤听她说起了宫里秘辛，不觉间放低了声音道：

“北狄歌姬？”

“年前北狄就派了使者过来朝拜，还敬献了六位美艳绝伦的歌姬给皇上。”

蒋氏凑到她耳边，用着只有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皇上接连五日都去了太乐署，召了这些歌姬过来跳舞，皇后娘娘知晓内情后，特命太常寺将这些歌姬打发出宫，由此和皇上闹了生分。”

流萤虽为妇道人家，不问朝事，却也晓得北境外有两个虎视眈眈的敌人，一个是西夏，一个是北狄。

皇后娘娘如此提防北狄歌姬，实在情理之中。

“三嫂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三爷前阵子忙于向皇上谏言，无意间说漏了嘴，我才知晓了实情。”

“什么谏言？”

蒋氏又凑到了她耳边，细细地说着，“向皇上陈情耽于美色的祸害，不止是他，整个御史台都在耿直谏言，不然皇上如何舍得将北狄的舞姬赏赐下去。”

流萤惊变了神色道：“赏赐给谁？”

“当然是文武百官。”

蒋氏继续趴在她耳边念着：

“皇上气不过大臣们说他沉迷酒色，于是将北狄舞姬赏赐下去，就是要看看这些臣子见了美人，还能不能像他们口中说的那般道貌岸然，不过这事不打紧，皇上就算要赏赐美人，也会优先赏赐那些未成亲的文臣武将。”

流萤不经为伏西勒的婚事忧心了起来。

沈迦南和闺中姐妹们聚在一处，津津有味地看着台上的艺人表演口技，将起火奔逃的慌乱展示得惟妙惟肖。

她正看得兴起，台上的口技戛然而止，就听太监扯着尖利的嗓音传唤道：

“皇上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座上的官家夫人和闺阁小姐们纷纷起身，朝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见了礼。

沈迦南也跟着欠身行礼，只不过在那匆匆一瞥里，她不止看到了皇后娘娘，还看到了戚公子，小小的内心为此动荡不已。


　　(https://www.dindian55.com/html/4832/4832008/25492657.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网：www.dindian55.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dindian5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