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惩治
沈迦南一度情绪崩溃,哭得嗓子都哑火了。
“阿狸,这段时日你跑哪去了,怎么瘦成了皮包骨?”
“喵~喵~~”
太子远远地听到这句睁眼瞎的谎言,一口郁气堵在了胸膛,憋得他很是窝火。
这只肥狸哪里瘦了,明明浑圆得像个绒球,整日山珍海味地喂着,他没斥责它挑食已是仁慈,她怎么能说它皮包骨?
沈迦南还在喋喋不休地控诉着:
“外面天寒地冻,捡你的主子也恁狠心了,连双小鞋都不舍得给你穿,连件小衣都不拿来给你披,这是要活活地冻死你呐。”
“喵~喵~~”
太子忿然地甩下了车帘,还是挡不住那道“魔音”绕耳地传进了车厢里。
东宫处处埋有地龙,冬暖夏凉,何时用得着穿小衣小鞋取暖,她这小门小户的见识,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万分可笑。
沈迦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抽抽噎噎地往回走,嘴上不住地抱怨着:
“浑身脏兮兮的,我差点就没认出你,阿狸,你多少日没沐浴了,实在是太可怜了。”
“喵~喵~~”
阿狸声声都有回应,尾音止不住地往上扬。
太子冷冷地睨了一眼从马车旁经过的沈迦南,心道才几日未见,她就不记得自家的黑狸长什么样了,这哪里是脏,那只野崽子本来就长这样。
朱岁朝紧紧地跟在沈迦南身后,忧切地念着,“小小姐,你可别再哭了,再哭脸上就得挂冰凌了。”
太子端坐在马车里,隐约听到了这话从后方传来。
他徐徐地掀起了车帘,远远地就见沈迦南抱着阿狸回了头,埋怨地瞪着朱岁朝,脸上清晰地挂着两条泪水流成的冰凌。
太子落下车帘,在无人的车厢里,笑得胸膛剧烈地起伏不已。
江随和沈辞北各自背了书笈出门,双双走到了马车旁,掀起帘子就要将书笈推进去,抬眼就对上了阿狸那双黄蓝鸳鸯眼。
周遭蓦然地沉寂了下来。
沈迦南抱起阿狸炫耀道,“哥,我将阿狸找回来了。”
这话刚刚说完,阿狸就龇着牙,张牙舞爪地朝沈辞北扑了过去。
江随和沈辞北吓得扔掉了书笈,连连往后退。
好在沈迦南紧紧地攒着它的脖子,才没让它脱手而出,将沈辞北挠个稀巴烂。
“阿狸,你这是作甚,那是我哥,你敢挠他试试?”
她一巴掌扇在了阿狸的头上,立时将它扇得乖顺了起来,可它望向兄弟俩的眼神,依旧幽幽地泛出凶光。
沈辞北警惕地环顾了一圈场坪,看到吴公公朝马车走了过来,他骇得手脚湿冷,还是下意识地将江随拽到了身后护着。
吴公公含笑地道:“沈小少爷,太子请你过去问话。”
沈辞北作揖道,“烦请吴公公在前面带路。”
他面沉如水,心里却扑腾得七上八下,全然理不出半点头绪。
定是东窗事发,太子拿阿狸当诱饵,将迦南引了出来,这下再想瞒住此事都不能了。
事到如今,唯有将过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才能让江随和迦南全身而退。
沈辞北走到马车前,躬身行礼道:“参见殿下。”
太子坐在车厢里,拢着怀里的暖手炉,轻慢地开了口,“你欺下媚上,可曾知罪?”
沈辞北的喉结滚了滚,颤着嗓音道:“臣子不知。”
“还敢嘴硬?”
太子怒斥了他一声,隔着车帘都能感受到他的凛凛威势。
“若非本宫将野狸放还到太学殿宇里,又怎会知晓这只狸奴是令妹所有?你为了向本宫献媚,竟将自家狸奴抱来冒充东宫的波斯狮子狸,如此妄为,还敢说自己无罪?”
“臣子罪该万死。”
沈辞北惶惶然地跪在了地上,他想过无数种犯错的可能,唯独没想过阿狸竟然不是太子狸!
“当日在学堂看到戚公子作的东宫狸奴图,臣子便觉得画上狸奴和自家阿狸极其相像,听闻狮子狸走丢后,殿下思念成疾,臣子为了替殿下分忧,遂将阿狸抱到了太学殿宇里。”
“臣子对殿下赤胆忠诚,还望殿下恕罪。”
太子就是要狠狠地敲打他,让他好好地长长记性,“这次季考,听说你作画评了个末等成绩?”
沈辞北死要脸面地辩解着,“是末等,但不是最末一级,倒数第三。”
太子见他如此嘴硬,冷冷地斥责道:
“本宫独爱狸奴,给你个将功赎过的机会,回去画一百张狸奴图,若是找人代笔,亦或是作画上看不出任何长进,让本宫挑出一副不满的画作,便罚戒尺十下,绝不姑息。”
“臣子遵命。”
沈辞北这次委实吓得不轻,他虚脱地靠在车厢上,对上阿狸那满是敌意的鸳鸯眼,想不出到底错在了哪儿。
要不是他找遍了汴京船商,他当真就信了太子的话。
世上不会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狮子狸,尤其是黄蓝鸳鸯眼的乌云盖雪。
他不明白太子为何要将错就错下去,也不敢去问沈迦南,怕她起疑觉察了此事,那他就是扒了一层皮也难辞其咎。
无奈之下,他也只能遵从太子的意思继续错下去。
沈淮序进宫赴宴,被庆元帝留在了垂拱殿叙旧,和谢惟龄一道畅饮达旦。
宫宴散席后,伏西勒率先回到了府邸。
流萤在花厅设小宴为他接风洗尘,命丫鬟给他倒了一盏解酒花茶,端呈到他的面前。
“宫里规矩森严,行酒三盏后开始上菜,佳肴大都冷盘了,用膳总是不能尽兴,夫君夜宴归来都要另开小炉涮肉吃,嘴上还总说吃不饱。”
在座的人闻言都笑了,唯有伏西勒的眼里满是艳羡,他埋下了目光道:
“不瞒少夫人,的确是没吃饱。”
“阿勒,府邸没宫里那么讲究,回到家里,大可敞开了怀放心吃。”
流萤的余光瞥见朱岁朝好几次伸手想给伏西勒涮肉,碍于坐在席位上不好起身。
她含笑地看过去一眼,默然颔首,朱岁朝立时离席站起,拿起长筷就给伏西勒涮了满满一大碗牛肉。
随遇状似无意地问起,“阿勒多大了?”
伏西勒含糊地应着,“及冠已过,未及而立。”
随遇促狭地笑了他说,“那是该成婚了,阿勒有没有心仪的小娘子?”
伏西勒猛然惊起一眼,隔着红泥炉里冒出的腾腾热气,他泫然地望向了流萤。
岁月没在她的脸上留下风霜的痕迹,反倒是平添了无限的韵味。
她的眼里总是熠熠有光彩,目光垂落在他身上温煦而轻盈,像凛冬的日光那般暖意融融。
“有过,可惜我将她丢失在岭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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