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梦呓
沈淮序这突如其来的吻有些凶狠。
流萤顾忌着这是别院花园，丫鬟婆子往来不断，与他唇瓣厮磨间，呢喃地挤出一丝声音道：
“园子里有人。”
“没人——”
他痴缠地吮吻着她说，“我让凌宇清了场子。”
她见他都这般说了，便由着他肆意胡来。
就在他缠着她脖子吻得难舍难分时，假山后传来一道尖利的惊呼声，戛然而止地被双手掩在了嘴里。
流萤推开沈淮序，抬手就朝他肩头扇打了下去，嘹亮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花园。
沈淮序对上那双无声控诉的眸子，痞笑地去啄她的唇，被她偏头躲了过去。
他低低地落下了声音，“娘子的意思，是回房去？”
她一派正经地婉拒了他，“天都没黑，你在想什么？”
“那就熬到天黑去。”
沈淮序将她的头按抵在怀里，抱她起身，长腿迈步地走向了厢房。
内院的丫鬟婆子见状纷纷低头避让。
流萤执起水袖遮住了半张脸，往后出门，她都无颜再用这边脸见人。
她初到岭南，很不适应这里的暑湿燥热。
尤其是午后炽烈，白花花的光线一度照得她目眩神迷。
闷热滚滚后，浑身汗津津地透着亮，她不喜这一身黏腻，又架不住这热浪逼人，止不住地涔涔汗出。
好在闷雷一响，天公适时地降下甘霖，淋漓地浇灭了这上泛的暑气。
一场春事后，窗外已是乌黑天。
凌宇站在屋檐下徘徊了许久。
等到瓦檐上滚珠的雨水落尽，厢房里渐渐止了声息，他才斗胆走到门扇外，恭敬地朝屋里禀报了正事：
“四少爷，南郡大军借调的三千人马已经全部抵达桂州，领兵副将正在县衙里等候四少爷的差遣。”
“备水。”
“属下遵命。”
沈淮序在流萤的肩胛上囫囵地乱亲了一通，侧身躺倒在床上，还不忘顺手一捞，将她楼抱进了怀里。
“要不要过去洗洗？”
“外面这么多人等着，我就不耽误夫君的正事了。”
“催我？”
他哑然失笑地看着她装死地睡了过去，见下人将水抬进了净室，不再闹她地下了床，朝里间走了过去。
流萤听着隔间断断续续传来的水声，将下巴抵在布枕上，止不住地心绪起伏。
起初尤氏说沈淮序玩性大，她还不甚明了这话里的深意。
直至经历了多番云雨后，她不得不服，知子莫若母，还是尤氏见解独到，一眼看透了他。
如今新婚燕尔，他极尽克制地往后撤，是不想和她这么快有孩子。
再这样下去，她该拿什么向尤氏交差？
她进退两难地趴在枕头上，恹恹犯困地琢磨着，她顶多就能撑半年，到时候不管他玩性多大，她都要想办法怀上子嗣。
沈淮序系着衣带从净室里出来，见她趴在布枕上酣然地睡了过去，外露的后背莹着一层瓷白的光。
夜雨过后，厢房里降下了几许凉意。
他怕她受了风寒，扯过织锦毯子轻轻地覆在了她的后背上，就听她梦呓地念着：
“半年……”
“半年什么？”
他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凑到她耳边，蛊惑地问进了她的梦里。
少顷之后，她执拗地呢喃出声：
“顶多再给他半年时间消遣……”
“而后呢，作甚？”
他极有耐性地跪在床榻前，等着她将剩下的话说完。
她在梦里极其艰难地下定了决心，含糊地说着：
“怀……子……嗣……”
沈淮序被这话冲撞得晕晕沉沉，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酣睡的死样儿，偏过头又笑得眼波乱颤，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她。
凌宇又在门外催声道：“四少爷，时候不早了，该去县衙了。”
沈淮序不得不拿起外袍起身，脚步轻快地出了厢房。
流萤吃一堑长一智。
她不善交际，郑夫人再过来攀谈时，她就借口到县郡里转转，拉着随遇坐上了朱岁朝的马车，直往街市而去。
四个护卫驾马跟在后面，全程护卫她的周全。
桂州是岭南州府下辖的最大一个县郡，平整开阔的街区里商铺鳞次栉比，与其形成鲜明反差的，是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
流萤坐在马车里，沿着主干道一路走下去，在一个集市前下了车。
她走到卖桃的摊位前，挑了两个蟠桃问价，“老翁，这个怎么卖？”
老翁笑着说道，“三文钱一斤，娘子买上十斤的话，可以少你五文钱。”
“三文钱一斤？”
随遇被这个卖价惊到了，“莹莹，这蟠桃在汴京能卖到一百文钱，这也太便宜了。”
卖桃的老翁听了这话，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小娘子也说了那是在汴京，岭南盛产蟠桃，可惜运不出去，不低价贱卖就得全赔在手里。”
“为何运不出去？”流萤细细地追问着。
老翁叨叨地和她念道：
“早些年还有外地的商队过来收蟠桃，那时候行情好，一斤蟠桃还能卖上二十文钱，后来山匪拦路，专抢这些商队的钱财，久而久之，外地商户再不敢来桂州经商，这通往外面的山路就断了。”
“岭南近海，为何不走船将桃子卖出去？”
“娘子说得轻巧，商船走的是大宗货物，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这蟠桃离了树，不等船行靠岸就全部腐烂了，还怎么卖得出去？”
老翁见她一副凝神静思的样子，打断了她的思绪道：
“这蟠桃你还买不买？”
“老翁，这一筐蟠桃我全要了。”
“好咧，我这就给娘子过称。”
流萤从摊位前起身，随遇就攒着她的水袖，将她扯到了一边说话。
“你买这么多蟠桃，回头吃不完，这蟠桃不得全部扔出去？”
“《素食要素》里记载了古法蜜糖渍，将蟠桃洗净后用蜜糖淹渍，封坛存放，放到冬天都不会坏，我想回去试试。”
“好吃不？”
“回头做给你尝尝就知道了。”
流萤逛遍了县郡的集市，看见最多的就是卖果的摊位。
她寻思着，要是能将时令鲜果封坛存放，走水路运出去，这些低廉的鲜果就不愁卖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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