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掌家
“莫慌——”
沈淮序冲动行事的背后，其实是对她的蓄谋已久，“还记不记得新府掌事的那个老嬷嬷？”
流萤怎会不识得，“夫君说的是吴嬷嬷？”
“吴嬷嬷曾经是祖母身边的掌事嬷嬷，祖母故去后，她便去到了庄子里养老。”
沈淮序早就为她掌家找好了最得力的帮手：
“我将她请到了府里主事，娘子接管内务后有何不懂的，都可以问一下吴嬷嬷，她是宅邸的老人，什么事情没处理过，就你这事——”
他又故技重施地顿了顿，想在她身上讨些好处，故意卖了关子，不再继续说下去。
流萤一心想在尤氏面前好好表现，见他这时候戏弄起自己，撩起一捧水就往他身上泼去。
她气势如虎地看着他，一副不将这件事处理妥当，她就和他没完的架势。
沈淮序定定地看着她，见她那股死倔的脾性又上来了，他向来在这脾气里讨不到半分利好，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洗澡水，识相地道：
“娘子什么也不用说，吴嬷嬷自会帮你将这件事处理妥当。”
“事关我的名节，要是夫人追究下来，我定不会饶你。”
“怨我？”
“谁夺我清白，我就怨谁。”
“那确实该怨我。”
流萤不欲搭理他，从浴桶里起身，一身湿水淋漓地从身上滚落，她拿过架子上的布巾，一点点地将身子擦拭干净。
沈淮序隔空望向了那一处无限撩人的春色。
融融的晨晖映照在她的身上，勾勒出玲珑紧致的曲线，恰似峰峦上烫染的金边，他只多看了两眼，心痒的毛病又犯了。
张嬷嬷回到汀兰苑，向尤氏回禀了差事。
“夫人，四少爷和少夫人这次是第三次同房，是以喜被上没有落红。”
“第三次？”
“洞房的确是第三次。”
张嬷嬷不敢含糊地说，“之前两次，都是吴嬷嬷在厢房里伺候，老奴去看了吴嬷嬷的留证，第一次确有落红。”
“吴嬷嬷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她遮掩。”
尤氏深知这些老仆的为人，“她一心为主，断然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于沈家颜面的事情。”
张嬷嬷进言道：“老奴瞧见少夫人的身子，应该很会生养。”
尤氏拨开的茶盏又推了回去，细问着：“这话怎么说？”
张嬷嬷回想起看到的那缕春色，斟酌用词地道：
“老奴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谁的身子比少夫人的更丰腴。”
“岁聿旧时在府邸处处被那两兄弟排挤，就是吃了没人帮衬的亏。”
尤氏坐在佛堂里养成的冷寡性子，因着这句话有了些许躁动，她隐隐地期许着：
“沈家这一支还是太单薄了，这次成了亲，他膝下就该多要几个孩子才是。”
“夫人所言甚是。”
张嬷嬷见她笑逐颜开，无比欣慰地说，“四少爷和少夫人如胶似漆，夫人抱上孙子是迟早的事。”
沈淮序领着流萤去到了汀兰苑，前来给尤氏请安。
流萤跪在蒲团上，从张嬷嬷手里接过那盏碧螺春，双手恭敬地呈递了上去：“母亲喝茶。”
尤氏见她乖顺地垂着眼，仪态举止都极其端庄，她当着沈淮序的面拿过那盏茶水，拨了拨茶盖，轻抿了一口道：
“都是一家人，坐起来说话。”
“是，母亲。”
流萤坐到了沈淮序身边的太师椅上，就听沈淮序提道：
“母亲，朝廷的调令下来了，孩儿六月十五就要出发去到岭南赴任。”
“你打算一个人过去？”
“此次南下不知何时才能回京。”
沈淮序偏头看了眼流萤，正色道：
“我打算带流萤一道过去，不敢留母亲一个人在汴京，待孩儿离去后，三哥会带着三嫂小颜小阶一起搬进府邸空置的那处院落里，照料母亲的饮食起居。”
尤氏冷凝了脸色，半晌没发话，一时间气氛僵持不下。
“也罢，你将流萤带过去，身边也好有个人照应，不过走之前，得把府邸的内务事全部安排妥当。”
流萤被她如此“提点”，忙从椅子上起身，朝着尤氏见礼道：“悉听母亲吩咐。”
尤氏朝张嬷嬷递了道眼神。
张嬷嬷从耳房里抱出一摞账本，走到了流萤的面前站定。
尤氏：“这是分家后主屋那边抱过来的一堆烂账，我常居佛堂，无心理会这些纷扰，如今你当了这个少夫人，这些事便交由你来打理，想想岁聿走后，这个家要怎么过下去。”
“是，母亲。”
流萤领了这个差事，又在尤氏跟前听了几句训诫。
半个时辰后，她回到了锦朝院，前庭里早已挤满了前来拜见她的丫鬟管事，笼统不下一百人。
水杏抱过丫鬟怀里的那一摞账本，跟着流萤进了书房，小声地禀告道：
“少夫人当家，新府里的丫鬟婆子和小厮护卫都等着过来拜见少夫人，还有庄子里的一应管事，也全都赶早地过来了。”
流萤坐在书案后的梨花木圈椅上，吩咐了守门的丫鬟道：
“去将吴嬷嬷请过来。”
她之前从未掌管过内务事，千头万绪不知从而抓起，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就怕徒然地惹人笑话。
吴嬷嬷赶到了书房，上前见礼道：
“少夫人——”
“吴嬷嬷是府邸的老人，又是新府的掌事嬷嬷，想必都识得庭院里站着的下人？”
“老奴都识得。”
流萤放心地点了头，“依嬷嬷看，下人们该如何有序地进来合适？”
吴嬷嬷沉思了片刻，稳着声音道，“少夫人只见管事便可，不必会见府邸的丫鬟小厮。”
流萤望向了窗棂外挤得满满堂堂的下人，不解地说：
“是谁将府邸的丫鬟小厮全部召集到了庭院里？”
书房里无人应声。
水杏试着站出来道：“少夫人，奴婢猜想是前段时日，凌管事逢人就说四少爷给了他一锭赏银，还说以后少夫人进了府，他的赏银只多不少。”
“这消息一经传开，下人们都恨不能到少夫人面前请安，如今他们挤在庭院里，怕是想讨些赏银回去。”
流萤一时间进退两难，这银子给出去就坏了府邸的老规矩，不给又不讲情面。
“四少爷去哪儿了？”
“颜公子为四少爷饯行，在庆丰楼设宴，四少爷赴宴去了。”
流萤被折腾了一夜，身子本就乏得厉害，整个人恹恹犯困，沈淮序又给她整出这些破事来，他自个儿倒是跑到酒楼吃酒快活去了，这怎能不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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