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醉酒
流萤在锦朝院里醉酒了。
她费劲心思地在尤氏面前表现,就是想让尤氏高看她一眼,结果尤氏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赏给她。
心灰意冷之后,她的心事一冷再冷,整个人就变得郁郁寡欢。
恰逢晚膳的时候,小丫鬟端了一盘酒腌虾上桌,她迟迟地等不到沈淮序回府,又实在是饿得慌,就吃了几个醉虾垫垫肚子。
而后一发不可收拾,不仅将碟子里的醉虾拨壳吃了,还将剩下的清酒一口全喝了,而后整个人稀里糊涂就醉了。
沈淮序在马车里听说了白日里落英被杖毙的事情。
他知道了那幅画的来龙去脉后,气得差点一脚将凌宇踢出了马车。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之前我一点都不知情?”
“小的也是一点都不知情。”
“她去找裴尧臣帮忙了,你都没有一丝觉察?”
“小的只知道簪娘子去裴府送还了四株牡丹花,不知道她找上了裴大人帮忙。”
沈淮序见他蠢得无可救药,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想的,居然将他留在了身边,还容忍了他这么多年。
“簪娘子说醉就醉,你就以为她是真醉了?”
凌宇听他这么一说,立时醒悟了过来。
为何簪娘子早不醉晚不醉,偏偏在东窗事发后吃了一碟酒腌虾就醉了,这未免也太刻意了。
“簪娘子一定是假意醉酒,怕四少爷兴师问罪,她索性装醉逃过这一劫。”
沈淮序素日里太纵着她了,才将她纵得这般无法无天,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敢将他蒙在鼓里。
他回府后不将她收拾一顿,那还了得:“她是不是醉酒了,我回去一探便知。”
马车缓缓地驶停在将军府门口。
沈淮序掀开车帘下了马车,快步地往锦朝院走去。
一进院门,就见轩窗下摆了一桌筵席。
流萤侧身倚靠在雕花窗上,一袭翠微色梅枝杭罗春衫,衬得她素肤若脂,听闻身后传来渐近的脚步声,她拨开轩窗,回眸往外探了一眼。
“吱嘎”一声响后,传来一道软糯的清音:
“郎君——,你回来了?”
沈淮序猛然刹住了脚,他看进那泛起湿意的醉醺醺的眼,见她酒容红嫩,唇如枫染,倚在雕窗上笑出了万千媚态,一时竟忘了走道。
凌宇被那一声酥软的“郎君”吓得脚下趔趄,一屁股摔在了青砖上,心道簪娘子为了讨好四少爷,当真是豁得出去。
沈淮序敛了敛心神,长腿一步跨进了门槛。
他看着紫漆圆桌上那一碟堆成山的醉虾壳,凝着冷色道:
“谁是你家郎君?”
流萤被这话给问住了,她迷惘了半晌,脸上泛着纯然的傻气道:
“沈四郎是我家的郎君。”
沈淮序先是被她喊了一声“郎君”,接着又被她唤了一声“四郎”,嘴角绷不住地往后扯了扯:
“你倒是会为爷起名,尽整些花里胡哨的名头,别以为这样爷就不治你的罪。”
流萤迟迟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站在那里迟钝地埋低了眼,迟钝地将双手搭在了身前,迟钝地补上一句:
“奴婢知错了,还请郎君恕罪。”
这一番慢半拍的刻意动作,惹得沈淮序无声地笑了起来。
席间用膳,凌宇不停地往汤锅里涮肉下菜,再将烫好的熟肉素菜夹进小蝶里,推放到俩人面前。
沈淮序见她低头吃饭,迟迟地没动面前的涮羊肉,出声问起:
“酒腌虾味道如何?”
流萤放下筷子,眯缝着一双醉眼,细细地回味道:“上头,越吃越上头。”
沈淮序抓住了她的把柄,进而问道:
“娘子不是在青莲寺养成了吃斋的习性,晚膳不吃荤吗,那这吃空的醉虾又是怎么回事?”
他见她装傻充愣地没应声,继续说了她道:“怎么吃得了酒腌虾,就吃不得涮羊肉?”
流萤不依地冲他甩起了脸色,“你唤谁娘子,谁是你家娘子?”
“谁唤我郎君,我就唤谁娘子。”
沈淮序一言不合就翻脸,流萤被他那凛然的气势吓到了。
她弱弱地拿起筷子,一副受尽委屈的可怜模样,将碟子里的涮羊肉全给吃了。
“你查探那幅画的出处,为何去找裴尧臣帮忙?”
沈淮序不会因着她醉酒,就轻易地放过她。
醉酒时盘问一次,醉醒后再盘问一次,这事在他这里过不去,怎么绕都过不去。
流萤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她缓缓地放下了碗筷,在他看过来时,猝不及防地冲着他粲然一笑。
眉眼潋滟出光华,她无端地笑得姿色冠绝。
沈淮序心道一声祸水。
就好像她知道那笑容是她的必杀技,一下就能击中他的软肋,让他不管发多大的火,都能姑且放过她一马。
回去的马车上,沈淮序发疯地吻了她。
马车在御街上绕了两圈,最后停在了汴河的廊桥边上,流萤在他痴缠地吻着脖子时,浅浅地吟道:
“不能在这里。”
沈淮序每回听到这话,都恨不能咬断她脖颈上突突在跳的脉管。
流萤趴在他肩头,酒的醉意上头,她语无伦次地说着:
“有人骂我是青楼出身的狐媚子,我不是……真的不是——”
“谁这么骂你?”
沈淮序低眼瞧着她一个劲地在那里晃头,又听她痴痴地念着:
“我要是出身稍微好一些,哪怕只是一个小官小吏的女儿,高攀的话,也能够得上四少爷的门楣,那该多好。”
“偏偏我是青楼出来的丫鬟,只能做妾了,四少爷,我想过给你做妾的,可我……真的做不到……”
她的眼里挣扎出痛苦的泪水,绝望地哽咽道:
“瑶娘的在天之灵不会原谅我,过去的种种经历不会原谅我,爷,我真的够不到你了。”
沈淮序恍然明白了她为何晚膳要吃醉虾,还把汤底的清酒一并全喝了,也明白了她为何会破天荒地喊他“郎君”。
究竟是怎样的绝望,才会让她在酒意的虚幻里,生出那样的希冀。
“流萤——”
沈淮序不管她是醉是醒,都要让她知道,“爷稀罕你。”
流萤隔着泪眼怔怔地望着他,就听他一遍遍地念着:
“爷稀罕你,只稀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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