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引蛇出洞（上）

裴尧臣在她开口之前，问出了心中的顾虑：

“为何是我，你想查探什么事，他应该有的是办法。”

一个他字，不言而喻。

流萤并未否认她和沈淮序的关系，而是坦言地说：

“以他的铁腕手段，怕是用不了一日，就能将害我之人惩处了，可这样堵不住悠悠众口，因为没有证据。”

她直白地看向他道：“我只能用计将那人的罪行引出来。”

裴尧臣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借他的力，是不想打草惊蛇。

“簪娘子想让我查探什么？”

“他当年画了一副我的画像，温闫正是得了这副画，后来找上青莲寺，意欲将我押解到府衙审讯，这才引出了后面的变故。”

流萤恳求地道：“烦请裴公子帮我查一查，是谁将这幅画交给了温闫。”

“举手之劳，查探清楚后，我让管家上门告知你实情。”

裴尧臣脉脉地看着她，喉头酸涩道：

“簪娘子，冒昧问一句，我和你算何种友人？”

“知己。”

流萤落落大方地谈道，“打从裴公子买下我出摊的第一盆牡丹始，到茶馆里裴公子坚信我会成为名满汴京的花师止，裴公子就被我视为一生的知己。”

裴尧臣朗朗如清风地笑了。

他笑得太苦，涩意堵住了喉口，以至于他问不出不作知己可好？

流萤出了后园，经过内院长廊时，遇到了正在散步的裴昭礼。

“见过裴小姐。”

“簪娘子怎会在府上，是大哥让你过来的？”

裴昭礼凉薄地冲她笑了笑。

流萤如实地说道：“之前卖给裴公子的四株牡丹烧了根，受管家所托，前些日子我将牡丹拿回去打理，今日得闲，便将牡丹悉数送还府上。”

裴昭礼存心要让她难堪，刁难地问起：

“沈小将军知不知道你来这里见大哥？”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簪娘子果然手段高明，将两个男人玩弄于鼓掌中。”

裴昭礼奚落她道：“听说你进沈府之前，曾经卖身于青楼，想必那些狐媚的手段一定相当地了得。”

“裴小姐这话何意，是在说自己技不如人？”

流萤极力隐忍地攒紧了手指，当面打了她的脸。

知秋护主地站了出来，厉喝了一声：“大胆簪娘子，竟敢如此羞辱小姐，来人，拉住她掌嘴二十！”

流萤被两个粗使婆子一左一右地架住了胳膊，眼看着巴掌就要朝她的脸颊扇下来，她丝毫不怵地道：

“裴小姐想清楚了，这二十巴掌打下来，你还没嫁进沈家，明日这打人的恶名便会传遍整个汴京。”

“慢着——！”

裴昭礼喝止了粗使婆子的动作，“让她把话说下去。”

流萤用力地甩开了粗使婆子的钳制，放话道：

“我来归还牡丹，是贵府管家请进的大门，我在后园伺弄花草，是贵府管家再三盛邀才应下的差事，裴小姐欺辱我出身寒微可以，但别一并折辱了裴公子和沈小将军。”

一番话让裴昭礼醍醐灌顶地醒了过来。

这巴掌要是打下去，事后追究起来，她全然不占一个理儿。

她大好的婚事被流萤搅没了，如何不恨。

可眼下和沈昳的婚期在即，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以后她就只能下嫁了。

裴昭礼端起了世家贵女的架子，睨了她一眼道：

“簪娘子，你耍的手段再厉害又如何，终究改变不了你的出身，大哥不会娶你，沈小将军更不会娶你。”

“裴小姐出身名门，为何沈小将军还要退了和你的亲事？”

流萤这话一出，知秋便气不过地扬起手，巴掌还没落下来，就被裴昭礼钳住了手腕，往外甩了出去。

“簪娘子好走不送。”

知秋眼睁睁地看着流萤出了内院，气不过地说：“小姐怎么就这么放她走了？”

“来日方长。”

裴昭礼沉住了这口气道：“总归是我先嫁进了沈家，她这个后来人想进门，还得看我答不答应。”

三日后，裴尧臣派管家上门，将查探到的消息告知了流萤。

送走管家后，流萤呆在春日融融的暖阳下，一直坐到了天黑。

她反反复复地试想了很多种可能，若是那幅画没有落入温闫的手里——

是不是她就可以在青莲寺等到沈淮序上山门找她，他们就不会互生怨怼，平白错过了那么些年？

是不是禅音师太就可以活下来，而不是被活活烧死？

是不是青莲寺就不会被一把火烧毁，师姐师姑们都可以有家可归？

当所有的这一切化为了乌有，她绝不会就此放过落英。

次日晌午，流萤在妙手堂的杂院里等到了水杏。

她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当年温闫为了找出遗诏，在锦朝院里掘地三尺，结果在内室地下发现了一处暗格，里面藏着的就是我的那副画像。”

“不是我放的！”

水杏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流萤，我就是嘴毒了些，实则没什么坏心眼，我从来没害过人，流萤，你信我……”

“信不信你，不是我说了算。”

流萤见她吓得眼泪横流，不见心软地道：“我问你什么，你全都如实说来，兴许还有转机。”

水杏骇得频频地冲她点了头。

“你知不知道内室地下有一处暗格？”

“知……道……，有次打扫内室，我和落英无意间发现的，可是不是我……流萤，真地不是我——”

“除了你和落英，还有谁知道这个暗格？”

“能进出内室打扫的就我和落英，除了我们，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地方。”

流萤无力地看着她道：“知道这幅画藏在箱笼底下的，只有你和落英，知道内室地下有处暗格的，也只有你和落英，你怎么证明那幅画是落英放进去的，而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

水杏百口莫辩地哭诉道：“真的不是我……”

“我也知道不是你。”

流萤一句话止停了她的哭声，“可你得想办法证明，是落英将那幅画放进了暗格里。”

水杏迷蒙着一双泪眼道：“怎么证明？”

流萤直直地看着她说，“做贼心虚，只要你能引出她的心虚，让她自乱了阵脚，这事就有转圆的余地。”


　　(https://www.dindian55.com/html/4832/4832008/25492809.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网：www.dindian55.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dindian5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