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重圆（下）
沈淮序在她脖颈上吻了两下，下巴抵在她肩头，呼吸渐沉地扑打在她脸颊上。
流萤被他按捺进了怀里，心如擂鼓，狂跳不已。
隔着一堵白墙，远街嘈杂的声浪时起时伏地在耳边躁响。
沈淮序单手执腰地转过她的身子，抬起她的下颌，咬吻了下她的唇，执念地道：
“还怨我么？”
流萤惊落了手上的团扇，她望进那双深眼里，万般委屈齐齐地涌上喉口，想起这两年的颠沛流离，和无数次午夜恸哭的酸楚，她从来就没有释怀过。
“怨你……都怨你——”
沈淮序不管不顾地厮磨着她的红唇，一下下地吻着她的唇角。
流萤的热泪经不住地滚落下来，铺排而下地打湿了他的手。
“哭甚？”
沈淮序粗粝地抚过她的脸，惹得她的泪水越发地收止不住，涔涔地往下落。
“是你不来寻我，不问缘由，就要与我了断得一干二净，没理还先哭上了，让我这有理的找谁说去？”
流萤隔着清透的泪眼怨愤地瞪着他，就见他再次倾身，捧着她湿漉漉的脸，唇舌相抵地和她缠吻在了一起。
沈淮序在她的嘴里尝尽了甜头。
他吻得她泪水止干，吻得她呼吸寸断，以至于娇吟出声，在他的怀里服了软，任由他予取予求。
一轮圆月高悬，清辉盈满了巷子路面，御街上依旧喧嚣鼎盛。
流萤从小巷深处出来，暗卫背对身子地站在了巷子口，拦着不让路人通过。
她羞窘地一跺脚，身后的沈淮序便清咳了一声，挡在巷子口的那一团黑影转瞬间蹿了出去，融进了茫茫夜色里。
回府的途中，一路静默。
流萤闷头赶路，拐进深巷里，远远地就看到了老宅门前挂起的那盏宫灯。
“莹莹——”
随遇看到她的身影从月色下走来，迎着她跑了过去，凶狠地看向了身后的来人：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沈小将军有没有欺负你？”
“没，我去了趟花街，逛到卖家收摊了才回来。”
“你的姐妹团扇呢？”
流萤微怔地看着她，一时没了话。
要是让随遇知道她弄丢了那柄莲花团扇，那她就彻底完了。
“簪娘子，你的团扇。”
沈淮序从怀里拿出了那柄团扇，黑黢黢的眼睛直视着她道：“扇子落在了月池梅的巷弄里，我给你捡了回来。”
随遇夺过那柄团扇，往外赶了人道：“谢过沈小将军的好意，天色已晚，将军好走不送。”
她拉着流萤进了门，随后将大门狠狠地摔了上去。
沈淮序被拒在了老宅门外也不恼。
凌宇见他站在巷子里迟迟不走，缓步上前道：“四少爷，马车备好了。”
沈淮序望向了老宅紧闭的大门，叮嘱他说：“明日你过来请簪娘子，就说三色牡丹花枯萎了，让她去府上看看。”
“四少爷，簪娘子的花只要按时浇水，就没有枯萎的。”
凌宇为难地说：“这借口别说随娘子不信了，就连我听了都不信。”
“我让你信了？”
沈淮序痛斥了他道：“裴尧臣能用这个借口将她请到府上，我也能用这个借口将她请到府上。”
凌宇被骂得低了头，心里却对此很不认同，老宅大门都进不了的人，还想请簪娘子上门，这事哪有这么容易。
随遇对沈淮序“拐走”流萤一事耿耿于怀，她刨根问底地说：
“你为何会和沈小将军在一起？”
流萤不知这事该从何说起。
她嗫嚅地张了张嘴，终是开了口，“他退了裴家的亲事，今日到裴家下聘的是他的侄子，不是他。”
“那又如何？”
随遇旁观者清地道：“他退了裴家的亲事，并不意味着他会娶你。”
她看着流萤那不争气的乖顺模样，誓要将其骂醒：
“我就知道他会拿这句话来骗你，别忘了是谁让你吃尽了苦头，你过去遭受的那些罪都是拜谁所赐。”
“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会被送到青莲寺，更不会被迫扮成天花病人，仓皇地逃离汴京。”
……
流萤听着她叨叨地数落着沈淮序的罪行，那积攒的怨气之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结下了什么血海深仇。
她给随遇倒了盏温水，劝了她说：“师姐，喝口水歇一歇。”
随遇一口气骂了个痛快，喝着温水还不忘追问她道：
“莹莹，你想清楚了，要不要和他了断干净，今后老死不相往来？”
“师姐，我是这么想的——”
“你别绕圈子，给个痛快话。”
“我要和他相好。”
随遇绝望地倒在了床炕上，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她感觉自己后半生都不会从床上起来了。
“师姐，我不能白白地为他遭了那么多的罪，而什么都捞不了。”
“你想捞什么？”
“他曾允诺过会娶我。”
“莹莹，这话你也信？”
流萤看着桌案上跳跃的烛火，从未有过地坚定，“这话你应该问，他要是敢骗我，下场会如何？”
她从懵懂到逃避，以至于如今的开窍，想要将这段感情牢牢地掌握在手里，而不是被所谓的门当户对吓退。
既然他敢娶，她就敢嫁。
瑶娘没有被善待的感情，崔嬷嬷没有等到的良人，她都要奋力地去争一争，哪怕最后摔得粉身碎骨。
她会大胆往上走，配得上他的高门大户，而不是龟缩在角落里，一味地只知道躲。
随遇气得蒙在了被褥里，不想再和她说话。
流萤轻轻地推了推她的被褥，软声软气地道：
“师姐，好好的元夕夜，你别为了我把身子给气坏了，明日一早我就出去给你买枣泥糕可好？”
“汴京什么都贵，之前是我疏忽了，没给你长月例，打从下月起，每月多给你五两银子花销好不好？”
“师姐，你别不理我，我什么都没有了，除了你。”
随遇从被褥里探出一双眼，狐疑地盯着她：
“那沈小将军算什么？”
“师姐，你非要降低身价和他比么？”
流萤一句话就将她哄得心花怒放，“我没了他照样过得风生水起，可是没了你，我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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