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找上门
温闫一把火烧毁了青莲寺,连带着禅音师太也葬身于火海。
随遇得知师太的噩耗后,趴在床炕上哭得声泪俱下。
接连三日,她睁眼醒来就是哭,哭累了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如此往复,一蹶不振。
流萤每日都会端粥进来,强行喂她进食,可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她推开厢房门出去,朱岁朝在外面候着,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随娘子怎么样了?”
“哭累了又睡了过去。”
“她吃东西没有?”
“我强行灌了半碗粥下去。”
朱岁朝蹙着眉宇,出了主意道:“随娘子喜欢吃福禄斋的糕点,我出门买些回来,她看到了兴许会尝一尝。”
“顺带些蜜饯糖果回来,她就好这一口甜食。”
流萤想不出其他的哄人法子,该劝的都劝了,剩下的只能她自己想明白,慢慢地走出来。
朱岁朝赶着马车出了门,一进拂晓巷,就被一衣衫褴褛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他扬起手上的马鞭,冲着来人凶道:
“哪里来的乞儿,别在前面挡道,让到边上去。”
男子冷眉冷眼地朝他走过来,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马鞭,强行将他从车上拽下来。
朱岁朝死死地抓着马车,死活就是不下车:
“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有匪徒强抢马车,当心我告到府衙去,定不轻饶你!”
“这是你的马车?”
男子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他从车上拽了下来,抵到车壁上,极尽克制地道:“这是我的马车。”
朱岁朝看清了眼前的这张花脸,这才认出了人来:
“江……江大夫……你怎会落魄成这个样子?”
江淮咬着牙,恨恨地道:“还不是拜你们所赐。”
前堂的八仙桌上,摆满了后厨搜罗出来的所有吃食。
江淮即便饿了两日,吃饭时也是慢条斯理,大抵是饿坏了,他一下没把持住,将盘子里的菜一扫而光。
他颇觉得面上无光,再开口时,周身的怨气都散了。
“你俩为何这般看着我,想问就问。”
流萤和朱岁朝对望了一眼,知道这会儿问他为何如此落魄,多少有些看人笑话的意思,但她还是问了。
“江大夫,说说你这一年的经历,看看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江淮难以启齿地看着对面这两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若非要让他们内疚自责,并对他做出相应的补偿,他不会自揭伤疤,将这一段霉运缠身的经历说出来。
自打在远郊集市上一别后,他就做了走街串巷的郎中,在汴京周边的县郡里四处游荡,为穷苦人把脉看诊。
天花要在外隔离,想着三月之期已到,他收拾行囊返回了汴京,不成想回到妙手堂,医馆早被打劫一空,手底下的学徒更是不知去向。
他不知道是东窗事发,官府查抄了医馆,还是学徒发现了私藏的白银,心生歹念,劫掠了医馆所致,总之他在汴京待不下去了。
那时就剩了一个念头,南下行医,顺路将定情簪子和流萤的下落一并卖给沈淮序,索要两千两白银。
可是出发后,这一路的行程却出乎他意料的艰难。
先是住进黑店,身上的行李被洗劫一空,好在他行走江湖多年,惯常留了一手,将簪子藏在案桌底下,这才没将信物弄丢。
接着又遇到了兵匪暴乱,被押去城防守卫军里当大夫,没日没夜地诊治受伤士兵,他趁着两军对阵,伺机从营地里逃了出来。
几经周折后,他终于找到了沈淮序所在的南部大军,拿着簪子上门找人,当值的统领当着他的面就将簪子据为己有,还将他轰出了大营。
江淮从未如此厄运连连,有缘遇到了一位云游四方的道士,好心地为他解了惑。
道士说他被人下了咒,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得找到那位当事人破咒,方能解开这接连不断的霉运。
“江大夫,这世上真有这么神奇的咒语吗?”
朱岁朝甫一问出声,就被流萤推攘了一下胳膊,示意他闭嘴。
江淮从随身携带的古籍里,掏出了那张历经数次劫掠数次盗窃后,依然没被抢走的鬼面獠牙人身像。
他绝口不提南下找沈淮序讨要两千两白银的事,只将遭受的劫难尽数推到了这一张画符上,声威地道:
“随遇人呢?”
“江大夫,你来得太是时候了,随娘子病倒了。”
流萤对玄学之事向来敬畏,听到江淮这般所受非人的遭遇,她不敢妄言,更不能昧着良心地替随遇说好话,只能祈愿随遇自求多福。
江淮洗去了一身脏污,换上了朱岁朝的簇新圆领竹纹长袍,将头面捯饬干净后,去了后院看诊。
随遇了无生趣地躺在床炕上,一双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她无神地望着顶上的房梁,任由江淮坐在圆杌上给她把脉。
“有绣花针吗?”
“有,江大夫稍等。”
流萤很快从箱笼里翻找出一匣绣花针。
江淮取出一支细长的绣花针,在油灯上过了火后,在随遇胳膊的阿是穴上浅刺了一下。
随遇没什么反应,仍是一副死相地躺在床炕上。
他又换了一处要穴,往她胳膊上一针深刺下去。
她挑起眉头,不善地朝他睇了一眼。
他碾着那支绣花针斜着往更深处扎了进去。
“嘶——,疼。”
随遇被他按住了胳膊动弹不得,有气无力地看向了流萤,求援道:“莹莹,他扎疼我了。”
流萤深知这时候不能再纵着她,“大夫治病呢,听话。”
“你感觉疼,那是针刺下去有反应,这病见疼才会好,越是刺得疼,越是痊愈得快。”
江淮再次取出一支细长的绣花针,过火后正要针刺下去。
随遇趁其不备地抽回手,用尽全力地从床炕上爬了起来,浑身抗拒地道:
“莹莹,我全好了,不必劳烦江大夫看诊了。”
流萤要的就是她的承诺,“好了之后,还会躺在床炕上不吃不喝么?”
随遇惊惧地看了江淮一眼,懦懦地说:“不会。”
“好了之后,还会闷在厢房里不出去么?”
“不会。”
流萤转头看向了江淮,感激地道:“江大夫医术高明,一针下去奇效立显,随娘子的病立时就好了。”
江淮自谦道:“簪娘子客气,随娘子痊愈就好,我和随娘子之间,还有很多事要慢慢地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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