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攻城
正月十四，太子率领三十万大军抵达汴京承德门。
两军交战一触即发，相府传来了满院的瓷器碎裂声。
温闫暴跳如雷，抬手就将海水白鹤纹碗砸在了府兵头上，怒喝了一声：
“什么叫找不到人？”
他拿起案几上的玉条纹兽香薰，再次砸向了那位倒地的府兵，恨不能当场将其砸死：
“不是死死地盯着那个丫鬟，前两天都还在寺里，怎么突然就没人了？！人呢，我问你她人呢？！”
府兵倒在血泊里，额头上鲜血如注地往外涌，他紧紧地按住伤口，濒死地趴在地上，嘴上不停地求着饶。
温闫靠在紫檀圈椅上，双眼直愣愣地望着虚空处，气得四肢都僵挺了起来。
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流萤不在青莲寺。
之前若不是长公主一直在青莲寺里修行，殷帝和温丞相又严辞警告他，不许他再去招惹长公主，他早就将流萤玩弄得不成人样。
府兵严守着山寺，不止一次地看到流萤在寺里走动。
如今看来，这不过是那个老尼姑故意使出来的障眼法，居然就这么让她蒙蔽了所有人，全给骗了过去。
要不是沈家军兵临城下，殷帝连皇位都保不住了，不再顾忌着长公主的颜面，他才敢派禁军查抄了整座青莲寺。
结果就是查无此人。
翻遍了整座山头都没有找到流萤这个人。
温闫怒火攻心，气得一口郁血差点喷吐出来。
禁军校尉快步进到屋里，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府兵，向后抬手，便有侍卫上前，将奄奄一息的府兵抬了出去。
“温大人，属下探听到一重要情报，和流萤有关。”
“说——！”
“属下审讯府兵时得知，就在一月前，有探子曾经向府兵打听过流萤在青莲寺的情况。”
禁军校尉直言禀报道：
“根据这些探子的行踪，属下找到了他们接触过的人和事，无一例外地全都与青莲寺相关，属下据此推断，沈淮序也在找流萤，并且找得比大人还要紧迫。”
温闫低估了流萤在沈淮序心里的分量。
“府兵透露出去的消息，是流萤还在青莲寺里？”
“是，大人。”
“那就当她还在青莲寺里。”
温闫被沈淮序废了一条腿，沦为了跛子，恨不能啖其血，食其肉，将他碎尸万段。
“他既然这么在乎这个女人，那就让他见不上这女人最后一面，这一生都走不出这道阴影来。”
“可是……流萤不在我们手上。”
“那就满汴京找一个和她极其相像的人，顶替她去受这个罪。”
“万一……流萤还活着，她找到了沈淮序怎么办？”
“要是能找到，她早就找上了，怎么会隔了一年，沈淮序还在搜寻她的下落。”
温闫从来没被沈淮序放在眼里过。
他一直被沈淮序死死地压着，一脚践踏在泥水里，踩在地上无情地碾压。
那种屈辱的愤恨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是以流萤是否活着，会不会回来已经不重要了。
他就是要让沈淮序尝一尝痛彻心扉的滋味，哪怕只有那么一刻，他也要让沈淮序活得生不如死。
次日一早，沈家军吹响了号角，向汴京城门发起了总攻。
城外两军交战，喊杀声震天。
城内禁军发疯地在御街上大肆搜捕，并将一个女人押到了青莲寺。
禅音师太没想到还会在寺里再次见到温闫。
她被关在佛堂里，已经两日没进食了，恍惚之际，佛堂大门被一脚踹开，温闫拖着一条跛腿，满身戾气地走到了她的面前。
“老尼姑，我将流萤押回了寺里，你想不想见上她一面？”
禅音师太心下慌乱，面上却依旧沉稳道：
“我佛慈悲，奉劝施主回头是岸。”
“来人，将流萤压上来。”
禅音师太看着禁军押着个妙龄女子上前，那人的眉眼轮廓和流萤有着六分像，一张脸哭得梨花带雨，她不忍心地闭上了眼。
“施主魔已入心，放下屠刀，方可立地成佛。”
温闫此时已经疯了，他在佛堂里放声大笑，狂妄至极地道：
“老尼姑，你以为将人放走了，我就没办法折磨你们了吗？看清楚她的脸，她要顶替流萤而死，她的命都是你害的。”
妙龄女子趴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禅音师太于心不忍地道：
“施主此时离开，还能逃过一劫，何必如此执迷不悟？”
“禁军要是守住了城门，我为何要离开？”
温闫阴鸷地俯视着她，癫狂地道：“禁军要是守不住城门，沈淮序又岂会放过我？就我这条跛腿，我能逃到哪里去？”
禅音师太还是劝了他一句：
“施主为了泄恨留下来，想用这位女子顶替流萤来报复他人，可她不是流萤，也折磨不了别人，奉劝施主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老尼姑真是菩萨心肠，死到临头了还想救人。”
“贫尼就是要普度众生。”
禅音师太无畏地看向了温闫：
“施主放了这位女子，贫尼可以让沈小将军相信，流萤是因为他的缘故，而被活活得折磨致死。”
温闫因为这句话，一双阴鸷的眼里幽幽地燃了起来。
沈淮序守在城门口，始终等不到温闫将流萤带出来，胁迫他做出让步。
为此他驾马上前，在两军休战间歇，冲着城门向温闫大声地喊了话。
温闫一反常态地迟迟未现身，任由他在城门下无端谩骂，就是不露面，甚至连一句回骂都没有。
沈淮序感到整个局面失去了掌控。
他在这些变数中变得诚惶诚恐，内心的不安在无限放大。
直到第三日，沈家军攻破了承德门。
沈淮序率领一众死士抢先冲进了城门，斩杀出一条血路后，向着姑母山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他都在策马疾驰，还未抵达姑母山一带，就看到西边一片火光冲天，刺眼的亮光辉映了半边云霞。
身后跟随的死士惊呼了一声：
“连绵成片的火全被点燃了，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淮序差点握不住缰绳，他夹紧马肚，发了疯地向着那片火光策马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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