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请爷回府
流萤登上了去往楚湘馆的马车。
一路上她都在琢磨着该怎么将沈淮序带回来。
隔着一道车帘,她听见钟伯和账房老先生在说话:
“管家藏在袖子里的胳膊一片瘀青,小四动手了?”
“动了,连带着跟过去的七八个管事也一并揍了。”
“咱们当初教他习武可不是让他揍自己人!”
“他要是不犯浑,夫人不会拿他没辙,也不会将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请出来收拾他。”
“到了楚湘馆,我留下来断后,你带人冲上楼,一闷棍将他打昏了,扛上肩头直接带走。”
“老钟,哥几个不是断指缺手,就是坡脚瞎眼的,你确定一哄而上就能将那小子拿下?”
“唉——,当初就该留一手,不该什么都教会了那浑小子,眼下也好一招制服他。”
流萤之前听崔嬷嬷说过,府上的这些老管家和老管事,都是跟过太祖上阵杀敌的近卫。
当年他们在战场上负了伤,被太祖勒令退下来,这才作了府里的掌事人。
她见车帘外的俩人不再作声,坐到门边上,掀起帘子道:
“老管家,奴婢私以为要请回四少爷,万不可动武,”
钟伯转头看了过来,“为何?”
“逛青楼红馆的人极为看重脸面。”
流萤细细地琢磨着:“老管家若是带人强行将四少爷带走,以四少爷的脾性,他断然不会在舞姬歌伎面前失了体面,到时怕是会顽抗到底,闹得大家都下不了台。”
钟伯听她说得有几分在理,“流萤姑娘,依你看这事该如何解决?”
流萤丝滑地笑了,“四少爷要脸面,那就给足他脸面好了。”
马车缓缓地驶停在楚湘馆门口。
流萤一下马车就听到了楼里传来的清丽歌喉,婉转盈耳,荡得人心魂久久地不能平息。
门楼外站着两个风姿绰约的歌伎,她们不断地挥舞着长袖,招揽着来往的恩客。
流萤移步到俩人身边站定,这番举动惹得其中一位歌伎甚为不快,对方出言赶人道:
“姑娘,楚湘馆只欢迎一种女人,你要想卖身进勾栏院,我就带你去见一见鸨母,要想找男人,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钟伯站到了流萤身后,只一眼扫过去,就震慑得那位歌伎不敢吱声。
流萤不在意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她往门边上一站,就跟个门柱似的杵着不走,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她跟在沈淮序身边不久,倒也识得他的几位诗朋酒友。
瞧着一位面相老熟的翩翩贵公子步上台阶,她伏身见礼,对着来人盈盈一拜:
“颜公子,奴婢是沈府的丫鬟,烦请公子捎一句话给我家四少爷。”
颜珩折扇一打,无风地扇了两下道:“什么话?”
流萤眉眼低顺地说,“凌宇被夫人杖责了二十大板,四少爷再不回府,他就会被扫地出门,还望四少爷看在过往的主仆情分上,怜惜他一二。”
颜珩的表情怔了怔,随即折扇一收,放声大笑了起来,指着她道:
“小丫鬟,这话我一定给你带到。”
说完,他脚底生风地跨过了门槛,直往楼上的厢房走去。
流萤并未就此收手。
她看着迎面走过来的一张张熟面孔,出声将人拦住,说出的话全都别有一番深意:
“赵公子,我家四少爷接连三日未曾回府了,他出门时穿了身鸦青色杭绸纹彩冬衫,奴婢打包了一套锦衣过来,还望公子代请我家少爷下来更衣。”
“周副将,我家夫人让你稍句话给四少爷,停职查办不丢人,丢人的是借酒浇愁,终日萎靡不振,夫人盼他早日振作起来,再次撑起将军府的门楣。”
“柳副将,奴婢斗胆请你传句话给我家四少爷,府上的老管事恭迎四少爷回府,马车备好在楼下,四少爷在楚湘馆呆一日,老管事们便在门口守一日。”
那些贵公子听了这些话,全都大笑地应承了下来,个个急不可待地上楼,要去嘲弄一番沈淮序不可。
二楼厢房里。
沈淮序斜倚在软榻上,醉眼迷离地看着颜珩的嘴一张一合,尽说些他听不懂的话。
直到颜珩将流萤的原话重复了三遍。
他才听到了凌宇被打的消息,微微地簇起了眉宇。
颜珩叫人端了碗醒酒汤过来,催着他喝了下去。
沈淮序在渐醒的清明里,不断地听到有人在他面前调笑说:
“四爷,你家丫鬟说你这身冬衫三天没换了,泛了馊味,她给你准备了锦衣,等着你下楼更衣。”
“那丫鬟还说停职查办不丢人,丢人的是在春楼里喝得醉生梦死,家里人还都盼着你早日重整雄风呢。”
“岁聿,你家丫鬟带着几个老头在门外堵你,出去的话切记要走后门。”
沈淮序的脸面被人扫在了地上,碾得渣都不剩,他等这伙人肆意地笑够后,沉声泠泠地问道:
“笑完了?”
一股瘆人的寒气逼得在座的世家子弟们不敢妄言。
沈淮序从软榻上起身,径直问道:“她人在哪里?”
颜珩推开厢房门,朝外作请:“那丫鬟就在门口候着,你出了楚湘馆就见着她了。”
沈淮序煞气凛凛地夺门而出。
世家公子见状纷纷出了厢房门,争相地走到长廊尽头,几个人挤在一处,推开雕花窗便往楼下张望。
流萤做贼心虚,周围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她都警惕到不行。
是以沈淮序步下楼梯,她就感受到一团黑云裹挟着狂风席卷而来,脖子蓦地凉了一截。
她畏缩地往后退,站到了钟伯等人的身后,全方位地将自己藏了起来。
沈淮序走到楚湘馆门口,一眼便扫见了藏于人后的那一抹海棠红身影。
他嘴角一扯,恣意风流地笑了,眼里的怒意喷薄而出:
“各位叔伯,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
钟伯铁着一张脸回话道:“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受夫人所托,特地前来请四少爷回府。”
“这事怨我,千不该万不该喝这花酒,害得各位叔伯为我所累,不辞辛劳地走这一遭。”
沈淮序愧疚难当地说:
“还请叔伯们登上马车先行一程,在御临街上稍候片刻,我散完酒后走过去和各位汇合,以免一身酒气地回府,再惹母亲不快。”
流萤闻言,转身急着上马车,就听一道幽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召唤了她道:
“流萤,你跟过来陪我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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