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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青鸢燃处无归路


浓雾如墨,江面沉寂得仿佛连呼吸都凝滞了。

应竹君立于船头,素白衣袍在夜风中轻扬,宛如一株开在寒渊的白莲。

她指尖抚过那枚温润玉佩,玲珑心窍深处似有低语回荡——是影魇的呢喃,也是命运的警钟。

左臂上那道紫藤状脉络又隐隐发烫,像毒蛇苏醒前的蠕动。

但她神色未变,眸光冷冽如霜刃。

“欧阳昭。”她轻唤。

青年官员快步上前,手中紧握誊抄的战报初稿,神情尚带几分迟疑:“大人,当真要传出‘主上受创’之讯?若被识破……”

“就怕他们不信。”她唇角微勾,笑意却无半分暖意,“崔慎行老谋深算,若见我稳坐中军、奏凯而还,反倒会疑有埋伏。可一旦听闻我重伤遁藏,他那些爪牙,便会迫不及待地扑上来撕咬。”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夜蝉营本就是他暗中培植的耳目。如今放出假讯,便是往他心窝里递刀子——让他亲手把忠犬派去送死。”

欧阳昭心头一震,终于明白其意:这不是求援,是设局。

她将一枚玄铁令牌递出,黑沉如墨,边缘雕着残缺鸢首,正是当年母亲遗留、由暗十一拼死送来的信物——青鸢令。

“去最近驿站,点燃青鸢灯。”她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不是求援,是通知。”

欧阳昭怔住:“通知?”

“告诉所有人。”她抬眼望向漆黑江岸,目光穿透迷雾,直抵千里之外的朝堂风云,“我,还有人可唤。”

两日后。

江南震动。

苏州知府以“协防剿匪”为名,调兵三千进驻沿江要隘,实则封锁水路,截查过往船只;松江周同知夤夜遣亲信赴京,携重礼叩拜崔府侧门;更有江湖传言四起,称有神秘买家悬千金购“应少傅行踪”,言其负伤隐匿太湖孤岛,唾手可擒。

茶楼酒肆间,流言如野火燎原。

“听说了吗?那个病秧子钦差副使,在断肠湾被水匪伏击,差点没命!”

“啧,七品文官,撑什么场面?还不是靠九王爷背后撑腰?如今伞倒了,自然摔得惨。”

应竹君在舱中听着探子回报,只淡淡一笑,眼底寒芒骤闪。

戏台搭好了。

接下来,该看谁先跳出来唱这出夺权大戏。

当夜三更,月隐云深。

驿站高塔之上,一道幽蓝火焰冲天而起,形如展翅青鸢,划破长空,熠熠不灭。

那是百年未现的信号——青鸢灯燃,九门闭守,王命疾驰。

百里外巡防营突遭换防,原驻军尽数撤离,一支玄甲骑兵自北境狂飙南下,马蹄踏碎霜夜,所过之处,州县官吏皆闭门谢客,无人敢问旗号。

直至江畔行辕,铁骑停驻。

尘沙落定,一人翻身下马。

玄袍束甲,眉峰如刃,一双凤眸深不见底。

封意羡缓步行来,身后二十名暗龙卫静立如石像,杀气敛而不发。

帐内烛火摇曳。

应竹君端坐案前,正执笔批阅文书,听见脚步声也不抬头,只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热茶。

“你说你不求援。”封意羡站在她面前,声音低沉,带着风雪跋涉后的疲惫与压抑,“为何点灯?”

她抬眸,目光清透如泉,映着他眉宇间的风霜。

“我没求您来。”她放下茶盏,瓷声轻响,如棋落盘,“我只是告诉天下——我应行之,哪怕孤身远行,也非任人宰割之辈。”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仍悬浮于天际的青鸢余焰。

“这一灯,烧的是人心。”她轻声道,“烧出那些藏在暗处的手,烧出他们按捺不住的贪欲。崔慎行经营江南十余年,根系盘结,岂会因一场伏击便动摇?唯有让他以为我已失势,他才会亲自出手,拔剑离鞘。”

封意羡静静看着她的背影,那一袭单薄身影竟似扛起了整片风雨江山。

良久,他忽然开口:“你可知此灯一燃,等于向整个朝堂宣示——你背后站着谁?”

“我知道。”她回首,唇角微扬,眼底却无惧色,“所以才要点。”

帐外风声渐息,唯有江涛依旧。

就在此时,一名暗龙卫悄无声息地跪伏于帐外,双手奉上一封密函。

封意羡接过,拆启,目光一扫,瞳孔骤缩。

他缓缓抬眼,看向应竹君,声音冷了下来:

“崔慎行已上奏御前,参你‘失职遇袭,怯阵避逃,不堪为钦差’,请求罢免你的差遣。”

帐内烛火猛地一颤。

密报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纸页边缘已被封意羡的手指捏出细微褶皱。

帐内寂静如渊,唯有灯芯爆响一声,惊起一室寒意。

应竹君接过密函,指尖轻拂过墨迹未干的字句——崔慎行奏折原文赫然在列,言辞激烈,罗列她“临阵脱逃、贻误军机、辱没钦差威仪”三大罪状;更暗指其身后九王党羽横行,意图动摇国本。

而太子亲赴紫宸殿哭谏一幕,竟也被御前近侍悄然传出,字字如刀:“此女若纵之于外,必成心腹大患!”

她读罢,唇角却缓缓扬起,像是听了一则荒唐笑话。

“三日朝议?”她将密报送回案上,语气轻得仿佛只是在点评一场春日宴席,“倒是辛苦他们了。”

封意羡立于帐中阴影处,玄袍未解,眉宇间风霜未散。

他凝视着她,声音低沉如铁:“你可知道,这一纸青鸢灯,不只是召我南下。它等于向天下宣告:你应行之,非孤臣。崔慎行参你,实为攻我。今日你在江南,明日便是我在朝堂被围剿。”

“我知道。”她转身,走向案前,提笔蘸墨,动作从容不迫,“所以我才要点灯。”

烛影摇晃,映照她侧脸轮廓清冷如玉雕。

那一瞬,封意羡竟觉眼前之人并非病弱书生,而是执棋者,正将整个大虞江山作局,落子无声,却步步杀机。

“让他们再议三天。”她落笔成书,墨迹淋漓,“议得越久,疑心越重。皇帝越是犹豫,就越不会动我。他不怕一个钦差跋扈,只怕皇子结党、权臣倾轧。只要我还挂着‘九王支持’这面旗,他就只能按兵不动——哪怕心中已有杀意。”

她说完,抬眸看他,眼中无惧,唯有锋芒隐现:“陛下要的是平衡。而我,不过是借他的天平,压垮崔慎行的根基罢了。”

封意羡默然良久,终是轻叹一声:“你比从前更狠。”

“不是更狠。”她搁下笔,指尖微颤,却仍稳如磐石,“是这一次,我不允许自己再输。”

话音未落,心口骤然剧痛,似有千针穿刺肺腑。

她猛地扶住桌沿,呼吸一滞,额角渗出冷汗。

玉佩贴肤之处滚烫如烙铁,玲珑心窍深处,归墟殿中那幅古老图卷再度展开一寸——太初仙阙桥影剧烈晃动,桥下黑水翻涌,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嘶吼攀爬。

而第三行小字,倏然血光迸现,如泪如咒:

“献祭者,不得归。”

她闭目咬牙,强忍痛楚。

那是玲珑心窍最深处的警示,每一次使用超越常理之力,都会在命运长河上撕开一道裂痕。

而她早已不止一次踏足禁忌之域。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皇陵地宫幽深不见天日。

七皇子缓步走入“忘川引”祭坛,手中捧着一块漆黑晶石——那是与玲珑心窍共鸣的命契残片,以至亲血脉为引,可窥见持玉者行踪。

然而此刻,晶石表面轰然龟裂,蛛网般的裂痕中透出猩红微光,映出的正是应竹君执笔写信的身影。

他凝视片刻,忽而低笑,笑声在空旷地宫中回荡,阴冷如霜。

“既然你不肯死在路上……”他指尖轻轻抚过碎裂的晶石,眼神渐趋疯狂,“那我就让整个江南,成为你的葬身之地。”

风自地缝吹出,带着腐土与旧血的气息,卷起他玄色衣角。

远处铜铃轻响,似有无数影子自地下苏醒。

——风暴已起,只待雷霆落下。

而此时的江畔行辕,应竹君已压下体内翻腾气血,召来欧阳昭与韩十三。

三人围坐于灯下,地图铺展,红线纵横。

“三箭齐发。”她声音清冷,条理分明,“第一箭,欧阳昭即刻启程赴杭州,携《十弊疏》副本面见浙东观察使裴文渊。此人刚正但怯权,需以清流声势裹挟其立场,让他主动上书保我官身。”

欧阳昭肃然领命:“属下愿往。”

“第二箭,”她目光转向韩十三,“你押解断肠湾俘虏走陆路赴金陵,交都察院立案。沿途务必高调行事,张贴告示,让百姓知悉‘夜蝉营勾结水匪、残害商旅’之实。我要舆论如潮,倒逼朝廷不得不查。”

韩十三点头,手按刀柄:“山路艰险,但我会让他们活着抵达。”

最后一箭,她提笔研墨,纸笺素白如雪。

“第三箭,由我亲书一封,直寄江南织造曹寅。”她落笔如刀,字字淬毒,“此人乃先帝乳母之子,表面清廉,实则靠裙带起家。七皇子曾夺其爱妾,结怨甚深。如今崔慎行欲借江南税赋私设钱库,用的正是织造府的地盘。”

她冷笑:“我要让他明白——有人想用他的地盘,给我挖坟。那他,要么站在我这边,要么就成了替罪羊。”

三策既定,众人退下。

黎明将至,天地尚在混沌之间。

她独自立于船头,望着东方天际一线微光破云而出,宛如利刃划开黑夜。

寒风吹动她单薄身影,左臂紫藤脉络仍在隐隐发烫,玉佩温润依旧,却藏匿着无人知晓的代价。

忽然,江面雾气翻涌,一道极细的黑影掠过水面——是暗七悄然现身,跪伏于甲板边缘。

“大人,”他低声道,“昨夜金陵快马传来消息:崔慎行已密令松江通判伪造账册,拟栽赃您收受盐商贿赂十万两。另,有江湖杀手组织‘影蛇门’接单,目标——钦差副使,悬赏三千金。”

她听着,神色不动,只轻轻颔首:“知道了。”

待暗七隐入迷雾,她才缓缓闭眼,低声呢喃:“来吧……我都等着。”

风渐急,浪拍舟。

就在这一刻,她忽然察觉异样——江岸两侧林木静得太过彻底,连晨鸟也未曾啼鸣。

远处山峦轮廓模糊,却似有某种无形之网正在收紧。

她睁眼,眸光如电。

有人清过道。

但她未语,只将袖中玉佩握得更紧。

新的风暴已在地平线上悄然成型,而她,早已不是那个任人践踏的孤女。

她是应竹君,也是应行之。

这一局,她要亲手,焚尽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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