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网 > 重生六零:从废品站走出的军工大佬 > 第一百零九章 夜校黑板上的算式

第一百零九章 夜校黑板上的算式


废料站的铁皮门刚结了层薄霜,夜校的汽灯就亮了。

我抱着油印的讲义跨进教室时,二十来张长条木凳已经坐满了人。

赵卫东挤在第三排,裤腿还沾着上午拆电机的铜屑;热处理车间的老陈裹着件磨破袖口的蓝布衫,正用指甲盖儿刮桌子上凝固的淬火液——那是前晚他偷偷带夜校来的“教具”。

“林师傅!”后排有人喊。

我抬头,是锻压组的小王,他举着一本卷边的《机械制图》,封皮上用红漆写着“工人夜校教材”,“昨天您说的凸轮轴磨损公式,我算到第三步卡住了!”

苏晚晴抱着一摞笔记本从讲台侧边走过来,她今天没穿军大衣,蓝布工装洗得发白,左胸别着一枚“为人民服务”的铝制胸章。

见我看她,她抿了抿嘴,把笔记本往我怀里一塞:“赵师傅让我带的,说是新学员的签到册——连食堂做饭的老张头都报了名,说要学看锅炉压力表。”

我翻开签到册,最末一页歪歪扭扭写着“张德福(伙房)”,后面画了个歪倒的饭勺。

汽灯“嘶啦”一声炸响,火星子溅在黑板上。

我抓起粉笔,在“机械臂凸轮轴磨损分析”的标题下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齿轮。

“大伙儿看这儿。”我敲了敲齿轮的齿顶,“前天老周的冲床为啥总出毛病?不是零件不结实,是咱们只盯着‘换’,没琢磨‘咋磨’。”我在齿轮旁边画了个箭头,“凸轮轴转一圈,接触点受力三次,每次压力值是多少?”

台下有人举手。

是赵卫东,他粗糙的手掌沾着机油,在汽灯下泛着黑亮的光:“林哥,我知道压力大了爱磨坏,可咋算具体数值?”

“问得好。”我在黑板上写下“F  =  μN”,“这是摩擦力公式。μ是摩擦系数,咱们车间用的45号钢和弹簧钢配对,μ值我测过,是0.18。N是正压力——”我指了指台下,“老陈,你们淬火槽的温度是不是总比规定低五度?”

老陈猛地直起腰,烟灰簌簌掉在裤腿上:“哎?林师傅咋知道?”

“因为N不光是机械力。”我在N旁边画了个温度计,“温度低,钢材韧性差,接触时变形小,实际受力面积就小——同样的压力,作用在更小的面积上,N值就变大了。”我转向赵卫东,“所以老周的凸轮轴不是被磨坏的,是被‘挤’坏的。”

教室里静了片刻,突然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锻压组的小王举着铅笔喊:“那要是提高淬火温度,让钢材软乎点儿,是不是就能多撑俩月?”

“不是软乎,是控制韧性。”苏晚晴走过来,指尖点在黑板上的温度曲线,“我查过1956年的《金属热处理》,45号钢在850℃油淬,硬度HRC45  —  50,这时候的μ值最稳定——”她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淬过火的钢,“林钧算的摩擦系数,和书里的数据对得上!”

后排传来“哗啦”一声,是李卫东的搪瓷缸掉地上了。

他蹲下去捡,镜片上蒙着层白雾:“我、我记起来了!前天修电机时,线圈发热不均,是不是也能用这法子算?电流是力,温度是变形,接触面积……”

“对!”我抓起粉笔在黑板右侧画了个电机线圈,“电路和机械原理是相通的。李哥,你测测线圈的电阻值,再算发热功率——”

“叮铃铃——”

下课铃打断了我的话。

赵卫东蹭地站起来,工装口袋里掉出个油乎乎的小本子,封皮写着“赵卫东的土公式”。

他弯腰去捡,冲我咧嘴笑:“林哥,明天我带冲床的旧凸轮轴来,咱现场磨个新的,试试你说的温度和压力!”

老陈把《机械制图》往怀里一揣,指节敲了敲黑板上的公式:“我今晚就去改淬火槽的温度计——原先那破表总往低了走,敢情是在坑咱们!”

苏晚晴收拾讲义时,指尖触到我手背。

她的手比白天暖了些,带着股淡淡的机油香:“你看他们记笔记的样子……”她望着台下,工人们挤在汽灯旁,用指甲在烟盒纸上画齿轮,在油布上写公式,“从前总觉得技术是少数人的,现在才明白,只要给把钥匙,人人都能开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冷风卷进来几片雪花。

我抬头,看见张主任站在门口,手里攥着顶旧棉帽。

他的目光扫过黑板上的算式,扫过工人们油乎乎的笔记本,最后落在我脸上:“小林啊,技术科老郑头刚才来找我,说夜校的讲义……”他顿了顿,“说你们讲的‘摩擦系数’‘受力分析’,比他当年在苏联学的还实在。”

我心里一紧——老郑头是厂里资格最老的工程师,从前总说“工人学理论是瞎耽误工夫”。

张主任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拍了拍我肩膀:“他还说……”他压低声音,“说让你明天去技术科,把这堂课的讲义抄一份给他。”

苏晚晴的手指在我手背上轻轻一按。

下课后,我收拾粉笔头时,在讲台缝里摸到张纸条。

字迹歪歪扭扭,是伙房老张头的:“林师傅,锅炉压力表的刻度咋看?明天带个土豆来,咱煮软了压表上试?”

窗外的雪越下越密,汽灯在风里摇晃,把黑板上的算式照得忽明忽暗。

那些数字和公式不再是纸页上的符号,而是扎进了工人的油布口袋、嵌进了机床的齿轮缝里。

我望着赵卫东扛着旧凸轮轴往废料站走的背影,忽然想起前世实验室里的年轻研究员——他们盯着电脑屏幕算参数时,眼睛里也是这种亮堂堂的光。

原来不管哪个时代,人对“弄明白”的渴望,都是一样的。

苏晚晴抱着讲义站在我身边,雪粒子落在她发梢,像撒了把碎银。

“明天夜校讲啥?”她问。

我望着黑板上没擦干净的“F  =  μN”,在雪光里泛着淡青色。

“讲‘为啥’。”我笑了,“讲机器背后的道理,讲咱们工人自己的道理。”

风卷着雪粒子扑在窗玻璃上,模糊了外头的夜色。

可黑板上的算式像团火,把二十来双眼睛都烧得亮堂堂的——

那些被捂了太久的盖子,该掀开了。


  (https://www.dindian55.com/html/4845/4845923/11111055.html)


1秒记住顶点小说网:www.dindian55.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dindian5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