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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长嫂与饿狼②


雨停了,一夜无眠。

林渺缓缓坐起身,外间很静,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夫人,您醒了?”

贴身丫鬟春杏端着铜盆推门进来。热水的雾气在门口散开,稍微驱散了一些屋子里的阴冷。

春杏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外间,又看了一眼林渺眼底的乌青,神色有些讪讪。

“大少爷他……天没亮就去书房了。”春杏一边拧着热毛巾,一边小心翼翼地找补。

“听张副官说,是有几份加急的公文要处理。大少爷还是心里有这个家的。”

林渺接过毛巾,敷在脸上,热气熏得眼睛发酸。

心里有这个家?

昨晚那个浑身血腥味、眼神阴郁得像狼一样的男人,心里装的可不像是公文。

“替我更衣吧。”林渺拿下毛巾,声音平淡,“一会儿还要去主宅敬茶,别让长辈们久等。”

梳洗毕,林渺换了一件月白色的旗袍,外面罩了一件米色的针织开衫。素净,端庄,挑不出错处。

“夫人先用些早膳垫垫肚子吧,”春杏扶着她走向小餐厅,“大少爷特意吩咐厨房备下的。”

小餐厅里,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红木圆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桌上已经摆好了两副餐具,陆修言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换下了昨夜那身带着硝烟气的黑风衣,穿了一件深灰色的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带着几分书卷气。

“夫人醒了。”听到脚步声,他放下手里的报纸,抬起头。

“夫君早。”

林渺在他对面坐下,视线扫过桌面,微微一怔。

桌上的早餐很奇怪,呈现出一种极其割裂的风格。

陆修言面前放着的,是全套的西式早餐:煎得两面焦黄的培根、单面流心的太阳蛋,还有两片烤吐司。

而放在林渺面前的,却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津门鲜虾云吞。

“怎么不吃?”陆修言拿起刀叉,切开流心蛋。黄色的蛋液流出来,被他用吐司蘸着,送进嘴里。

“夫君……平日里不是最爱喝小米粥吗?”林渺看着他熟练使用刀叉的动作,试探着问。

她记得很清楚,媒人给的资料里写着,陆家大少爷虽然留过洋,但有个“中国胃”,最厌恶半生不熟的洋餐。

陆修言咀嚼的动作没停。“在外面待久了,口味变了。”他咽下食物,喝了一口黑咖啡,喉结滚动。

“偶尔换换,也不错。”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林渺不再多言,拿起瓷勺,轻轻搅动面前的云吞。

云吞皮薄馅大,透过面皮能看到里面粉红色的虾仁。汤底清亮,漂着几滴香油和紫菜。勺子搅了两下,林渺的手突然顿住了。

这碗云吞,不对劲。

通常来说,这种鲜虾云吞出锅前都会撒上一把葱花和姜末提鲜去腥。但这碗汤里,干干净净,别说葱花,连一颗姜末的影子都找不到。

林渺不吃葱姜。这是她从小养成的坏毛病,只有林家最亲近的几个下人才知道。

哪怕是在这种豪门大族,厨子为了省事,通常也只是切大块些方便挑,绝不会细致到完全不放,或者……

林渺仔细看了看汤底。汤里有姜味,说明是放了姜煮的。但是此刻,那些姜末被人极其耐心地全部挑走了。

林渺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正在优雅进食的男人。

“夫君。”

“嗯?”陆修言没抬头。

“这云吞……”林渺指了指碗,“没有葱姜。”

“嗯。”陆修言应了一声,语气理所当然,“我不喜欢闻那个味道,让厨房挑了。”

他说谎。

刚才春杏端上来的小菜里,明明就拌着葱丝。他不吃,却也不排斥。

“可是,”林渺盯着他的眼睛,“这挑得也太干净了。若不是极有耐心的人,怕是做不到。”

陆修言终于放下了刀叉。他抬起眼,目光沉沉地落在林渺脸上。

“既然娶了你,这种小事,自然要上心。”

没有解释,没有掩饰,就这么直白地认了。

林渺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一种受宠若惊的困惑涌上心头。

传闻中那个为了逃婚闹得满城风雨的叛逆少爷,那个昨晚冷漠分居的男人,竟然会为了她,在大清早亲自去挑一碗云吞里的姜末?

这太矛盾了。

“多谢夫君。”林渺低下头,咬了一口云吞。热气熏红了她的脸颊,也掩盖了她眼底的惊疑。

“沾到了。”男人突然开口。

没等林渺反应过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陆修言站起身,绕过餐桌,走到了她身边。

阴影笼罩下来,那股混合着黑咖啡和冷冽松木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陆修言俯下身,粗糙的指腹带着温热,轻轻擦过她的唇角。那只手上有茧,擦过皮肤时带着细微的刺痛感。

林渺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想要后仰,却被他另一只手撑在椅背上,圈在了怀里。

那一瞬间的触碰,像是有电流顺着神经末梢炸开。

林渺的呼吸都停滞了。

陆修言的手指在她唇边停留了一瞬。仅仅是一瞬,快得像是一种错觉。然后,他收回手,指尖捻着那点并不存在的碎屑。

“吃东西像个小孩子。”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暗哑的笑意。

林渺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

“大少爷,少奶奶。”门口突然传来管家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暧昧而紧绷的气氛,“督军和老太太都在正厅等着了,请二位过去敬茶。”

陆修言直起身子。

刚才那种极具压迫感的侵略气息瞬间收敛得干干净净,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淡疏离的陆大少爷。

“知道了。”他整理了一下袖口,眼神微冷,“走吧。”

……

从别院到主宅正厅,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

青砖灰瓦,庭院深深。

陆修言走在前面半步的位置,步子迈得不大,似乎在刻意迁就林渺穿着旗袍的步速。但他始终目视前方,下颌线绷得很紧。

林渺能感觉到他的僵硬。

“到了。”陆修言在正厅门口停下脚步。

他侧过头,看了林渺一眼。眼神里的阴霾散去了一些,换上了一副温和的假面,低声嘱咐道:“里面人多,嘴杂。若有人为难你,不必忍着,有我在。”

林渺愣了一下,心中划过一丝暖流:“好。”

正厅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黑压压坐满了人。

坐在上首正中的,是陆督军。一身戎装,虽然年过半百,但虎威犹在,坐在那里就像一尊镇宅的煞神。

旁边是陆老太太,手里捻着佛珠,眼皮耷拉着,一副入定的模样。再往下,是各房的叔伯婶娘,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神里带着审视和看戏的兴奋。

“父亲,祖母。”

陆修言领着林渺进门,规规矩矩地行礼。他的动作标准得挑不出一丝错处,但若是细看,就能发现他的脊背挺得笔直。

“这就是新媳妇吧?”陆老太太掀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在林渺身上转了一圈,“是个标致人儿。也不枉修明当初闹那一出。”

这话里带着刺,暗指陆修明之前的逃婚闹剧。林渺低着头,装作没听懂,只是温顺地跪在蒲团上。

春杏端来了茶。林渺接过茶盏,高举过头顶:“父亲请喝茶。”

陆督军接过茶,抿了一口,目光像鹰隼一样在陆修言身上扫过:“既然成家了,以后就收收心。别整天搞那些虚头巴脑的新思想。陆家的家业,还要你来扛。”

“是,父亲教训得是。”陆修言低着头,声音恭顺,却没什么温度。

敬完长辈,接下来是各房的亲戚。陆家人口庞杂,光是叔伯辈的就有十几个。林渺初来乍到,看着这一屋子生面孔,心里有些发虚。

她端着茶,走向左侧的一位白胡子老者。

这人是谁?

媒人给的册子里好像提过,但此刻紧张之下,竟有些对不上号。是五叔公?还是二大爷?

林渺的手微微一顿,面上虽然维持着笑,额角却渗出了冷汗。

就在这尴尬的半秒钟里,一只手虚虚地扶住了她的手肘。

“这是二叔公。”陆修言的声音在她耳边极低地响起,快,且准,“早些年在保定军校任职,腿脚不好,喜欢听戏。”

这一句提醒,简直像是在背诵一份精准的情报。

林渺心头一松,立刻改口:“二叔公,请喝茶。”

老者笑眯眯地接过茶:“好,好。修明这孩子,打小就记性好。”

林渺退回陆修言身边,心里却闪过一丝疑惑。

传闻中,陆修明最是清高,平日里连家宴都懒得参加,对这些旁支亲戚更是爱答不理。怎么今日连这位久不露面的远房二叔公的履历都记得这么清楚?

这真的是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大少爷吗?

还没等她细想,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笑声。

“哎哟,这就是新娘子啊?真是个水灵人儿。”

说话的是个穿着紫红旗袍的中年妇人,烫着时髦的卷发,眼神里透着股精明算计。这是三婶婆,陆家出了名的碎嘴子。

三婶婆上下打量着林渺,目光最后落在陆修言身上:“修明啊,你可算是回来了。你都不知道,你走的这几天,把你爹气成什么样了。”

她挥着手绢,一副热络的样子,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我还记得你小时候,也是这般倔。有一回,为了只哈巴狗,愣是敢跟你爹顶嘴。”

“哎呀,说起来也好笑。那时候你才五岁吧?在老宅院子里被那只大狼狗追得满院子跑,哭得那叫一个惨,尿了裤子都要往树上爬……”

全场一阵哄笑。陆督军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似乎也想起了儿子的糗事。

然而,林渺站在陆修言身边,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陆修言没有笑,也没有恼羞成怒。他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种反应只持续了不到一秒。紧接着,陆修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眉头极其细微地皱了一下。

“三婶婆说笑了。”他很快恢复了常态,嘴角勾起一抹温和却疏离的笑,“年少糗事,不提也罢。”

他轻描淡写地把话题带了过去,侧身挡在了林渺面前,隔绝了三婶婆那让人不适的视线:“再说,如今我都成家了。那种怕狗的丢人往事,还是忘了吧。”

三婶婆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不说话了。敬茶继续,可林渺的心,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怕狗?

陆修言怕狗?

昨天深夜,他在别院门口,亲口说他昨晚遇到野狗,亲自“处理”了一下。

那个一身血腥气的男人,会怕狗?而且,刚才三婶婆提起“被狗追得尿裤子”这种刻骨铭心的童年阴影时,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茫然。

那是一个当事人该有的反应吗?那更像是一个……听众的反应。

……

敬茶结束,回到别院已经是晌午。

陆修言借口要去商行处理事务,换了身衣服就匆匆走了,背影看着有些急切。

林渺独自坐在小餐厅里。桌上的早餐还没有撤,那杯冷掉的黑咖啡,那盘切得整整齐齐的煎蛋,还有那碗……连一点葱姜碎末都找不到的鲜虾云吞。

林渺伸出手,拿起那把陆修言用过的刀叉,银质的刀柄冰凉。

她回想起敬茶时,他扶住自己手肘的那一瞬间,稳、准、有力;还有他在三婶婆提起狗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冷漠与茫然。

太矛盾了,这个男人太矛盾了。

一边是细致入微的体贴,连她不吃葱姜这种私密的小事都了如指掌;一边又是对童年往事的全然陌生,仿佛那根本不是他的人生。

他到底是谁?

是那个温文尔雅、却突然转性的丈夫?

还是一个……披着丈夫皮囊的陌生人?

林渺看着窗外被风吹落的海棠花瓣。

心中的困惑,第一次像这些花瓣一样,层层叠叠地堆积起来,如同初春地下悄然滋长的藤蔓,带着刺,缓缓地缠绕住了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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